任正非罕见喊话:华为无背景无资源,女儿很坚强!
2019-01-18 09: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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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崔玉贤

来源|网易科技

编辑按: 2019年1月17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深圳罕见接受了国内媒体的100分钟的专访,回应“孟晚舟事件”等问题。4年半前,2014年6月16日,任正非第一次接受国内媒体长时间专访,向网易科技等媒体申明:不会让家人接班。网易科技把两次专访实录一起呈现,对比看,这位低调的华为掌舵者的思想,有了哪些迭代变化。

1月17日,时隔5年任正非再次接受国内媒体采访。对目前华为遇到的危机,女儿孟晚舟事件,任正非都一一做了回应。任正非表示,华为今天碰到的问题早在十多年前就有预测,已经准备了十几年。这些困难对华为会有影响,但影响不会很大。

“外面的变化对我们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因为我们有信心,我们的产品做得比别人都好,让别人不想买都不行。”任正非表示,“全世界能做5G的厂家很少,华为做的最好。”

多年不见媒体的任正非罕见的连续接见了海外媒体和国内媒体,对于这样的用意。任正非表示希望向外界传递一些信心,虽然2019年的增速可能放缓,增长不会超过20%。但其实华为没有遭遇多大困难,内部开会都是群情激昂。

在谈到孟晚舟事件时,任正非表示本来孟晚舟是要和其一起去阿根廷开同一个会,孟晚舟做主持,但不幸被扣留了。

“作为孟晚舟的父亲,首先感谢中国政府维护孟晚舟作为中国公民的权益,为她提供了领事保护。我也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孟晚舟所表达的支持、关心和关注。”任正非表示。

据了解,任正非现在与孟晚舟会打电话,但也仅限于讲讲笑话,并表示孟晚舟很坚强。

除了时下热点话题,任正非回答了更多关于研发投入和基础教育的问题。任正非表示,未来信息社会发展是不可想象的,人类社会一定会有一场巨大革命。在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华为要大量投入资金往前冲。比如今年华为利润是90多亿,但是科研投入150-200亿美金。

“我们为什么要走在前面?新技术进入时代的周期变短了。如果我们还等着产业分工,不进入基础研究,就可能落后于时代。”任正非认为。

目前华为在基础研发领域更多突破的是数学,因为手机和系统设备更多是以数学为中心的。但在物理学、化学和神经学、脑科学方面才刚刚起步,还是比较落后的。但未来的电子科学是融合这些科学的,因此,任正非认为华为在科学构建未来信息社会的结构中做的还是不够的。

此外,任正非表示,华为目前拥有上千名基础研究专家以及工程师,想要和西方公司平等,只有踏踏实实的干。任正非在专访中说,华为一没有背景,二没有资源,除了人的“脑袋”,一无所有。

以下为2019年1月17日任正非接受媒体采访实录:

1、记者:华为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请问华为内部是否系统地评估过,这么多年的研发创新投入是不是可以抵抗这些困难?

任总:应该说,我们今天可能要碰到的问题,在十多年前就有预计,我们已经准备了十几年,我们不是完全仓促、没有准备的来应对这个局面。这些困难对我们会有影响,但影响不会很大,不会出现重大问题。

记者:那么在现在的环境下,您怎么理解自主创新对中国公司的意义?

任总:我从来不支持“自主创新”这个词,我认为,科学技术是人类共同财富,我们一定要踏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这样才能缩短我们进入世界领先的进程。什么都要自己做,除了农民,其他人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自主创新若是精神层面我是支持的。也就是说,别人已经创新,我们要尊重别人的知识产权,得到别人的许可,付钱就行。如果我们重做一遍,做完一遍,也要得到许可,还是要付钱,这是法律。当然科学家都是自主创新的,我指的是我们这种公司的工程创新。

2. 记者:我想接着问一下,华为对这次反全球化浪潮所做的最坏的预案是什么?

任总:外面的变化对我们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因为我们有信心,我们的产品做得比别人都好,让别人不想买都不行。我举一个例子:全世界能做5G的厂家很少,华为做得最好;全世界能做微波的厂家也不多,华为做到最先进。能够把5G基站和最先进的微波技术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基站的,世界上只有一家公司能做到,就是华为。将来我们5G基站和微波是融为一体的,基站不需要光纤就可以用微波超宽带回传。有人说过去这只适用于广大农村,但5G是超宽带,微波也是超宽带,这也适合广大西方国家。因为广大西方国家遍地都是分散的别墅,是要看8K电视、高速的信息消费,那就需要买我们的设备。当然,它可以不买,那就要付出非常昂贵的成本来建设另外的网络。我们在技术上的突破,也为我们的市场创造了更多机会,带来更多生存支点。所以,我们没有像外界想像中的那么担忧。

3、记者:长期以来,西方对包括华为在内的中国企业最常见的指责就是盗窃知识产权,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话题?

任总:我不能代表中国企业,只能代表华为。华为在美国经历了几场大官司,都获得良好的结果。华为现在87,805项专利中,其中有11,152项核心专利是在美国授权的,我们的技术专利对美国的信息社会是有价值的。我们已经和很多西方公司达成了专利交叉许可。华为不能代表别的企业,但是我们自己是绝对尊重他人知识产权的。

4、记者:为什么中国没有产生像高通那样通过知识产权授权模式进行发展的企业?深圳有一些企业,他们有自己的知识产权,由于遭遇知识产权官司和国外公司的围堵,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向产业链的下游下沉。想问您,中国知识产权体系应该要怎么调整?

任总:如果我们把知识产权当成物权,可能国家的科技创新发展会更加好一点。就是知识产权法若是物权法的一部分,侵犯知识产权就是侵犯物权,这样的环境有利于原创发明。没有原创发明,哪有未来的“高通”呢?我们应该认识到,知识产权保护是有利于国家长远发展的,而不是西方拿来卡我们的借口。因此,我们国家首先要不支持假货、不支持山寨,而是要支持原创、保护原创。有可能今天经济发展速度会慢一些,但质量就会更好一些,就会出现越来越有竞争力的公司。

5、记者:现在外界有一种感觉,好像又重新回到麦卡锡时代,以共产主义为帽子,加到一些企业或者个人身上进行打击。您有没有感觉到,中国《情报法》尤其是第七条颁布之后,会对华为国际市场造成一些障碍?您觉得有没有必要通过一些渠道对它进行合理的诠释?

任总:首先,对于释法的事情,我们说了不算。但是政府已经表态,外交部做了明确澄清,中国没有任何法律强制要求任何企业安装后门。

第二,中国还要强调,企业在任何国家都必须要遵守业务所在国所有适用的法律法规,包括联合国、美国和欧盟适用的出口管制和制裁法律法规。

6、记者:任总您好,我在深圳做新闻工作很多年了,在我印象当中,华为在过去30年当中,像这么密集,您亲自出面,连续几天与媒体会面,以前是很少见的。包括外媒都在说,今年任总会见记者是一个比较罕见的安排,是为了应对当前华为所面临的罕见的特别困难,不知道您对这个评价是否认同?这个安排,主要是想传递什么信息?另外一个问题,西方一些国家政府对华为网络安全的指责,您认为这是出于历史的偏见,还是华为确实有需要加强的地方?华为如何消除西方国家的担忧?

任总:第一,见媒体是公共关系部逼的。他们说,这段时间我们要给18万员工和广大客户都要传递信心,让他们多了解我们、信任我们,也同时给社会释怀,其实我们没有遭遇多大困难。你可能没参加过我们的内部会议,开会都是群情激昂的,没有感觉到有多大困难。但是外界不知情,我们需要传递一些信心,需要我说说话来起一些作用。所以,见媒体就是给社会传递一种信心。当然我们今年的收入增长速度可能会放慢,估计增长不会超过20%。

第二,关于网络安全问题,要把信息安全和网络安全区分开来,现在混淆在一起了。华为30年来在170多个国家、为30多亿人提供了网络服务,有良好的安全记录。但是我们还需要不断进步。我们现在要重构软件架构体系,朝着“网络架构极简、网络交易模式极简、网络极安全、隐私保护遵从GDPR”这四个目标的要求。我们在未来五年大量投入研发费用,做全世界最好的网络。五年以后,年销售收入可能比今年多一倍多。

7、记者:我记得2014年第一次采访您的时候,您说“华为有什么神秘的?揭开面纱就是皱纹”,印象特别深刻,现在五年过去了,您觉得华为的面纱真正揭开了吗?现在国际上质疑的声音好像更多了。

任总:那就是皱纹更多了。因为半径越大,问题越多。如果我们缩到小小的一点,像农民种地一样,只有土豆这么大,外界都看清了,那谁也不会质疑。半径越大,越看不清,未来10-20年之后的探索我们更加看不清,所以大家的质疑会多一些,但是质疑并不等于有多大问题。另外,质疑也是有价值的,科学家天生就喜欢怀疑,要不他们怎么会发现新东西呢?他不相信,就会有新发现,所以质疑本身也是前进过程中必然伴随的副产品。

未来信息社会的发展是不可想象的。未来二三十年,人类社会一定会有一场巨大革命,在生产方式上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工业生产中使用了人工智能,大大地提高生产效率。大家参观了我们的生产线,那还不能叫人工智能,只是一部分人工智能,但是生产线上已经看不到太多的人。五年以后,这条生产线上可能只需要五、六人,甚至两、三人,主要是做维修。当然,我们的生产线上很多人都是博士,不是普通操作工人,特别是光芯片生产中,会动手的博士还特别少。

这个时代对一个国家来说,重心是要发展教育,而且主要是基础教育,特别是农村的基础教育。没有良好的基础教育,就难有有作为的基础研究。给农村教师多发一点钱,让优秀人才愿意去当教师,优秀的孩子愿意进入师范学校,就如我们老一代革命家毛泽东、粟裕、黄克诚、许光达、恽代英…都出身于师范学校一样,我们就可以实现“用最优秀的人培养更优秀的人”。但现在不是这样,教师待遇低,孩子们看见知识多也挣不到多少钱,所以也不怎么想读书。这样就适应不了未来二、三十年以后的社会,社会就可能分化。完全使用人工智能生产的可能就会重回西方,因为没有了工会问题、社会福利问题、罢工问题……;完全不能人工智能的生产可能会搬到东南亚、拉丁美洲、南欧等人力成本低的国家去了。我们国家面临着这种分化,就应该要把基础教育提到国家的最高纲领,才能迎接未来的革命。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这应是党和国家的主要责任,每个公民的义务。今天满街高楼大厦,过二、三十年就变旧了。如果我们投资教育,二、三十年后这些穷孩子就是博士,开始冲锋,国家就会走向更加繁荣。

在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华为只能把自己管好,不能去管别人,所以我们就大量投入资金往前冲。刚才央视记者问我“你们赚的钱很少,为什么科研投入会有那么多”,比如今年我们利润是90多亿,但是科研投入150-200亿美金。其实这150亿哪里是我们投的,都是成本,实际上还是客户投的。客户给我们的钱,不是产生利润,而是产生投入。

我们为什么要走在前面?新技术进入时代的周期变短了。过去是等到科学家做方程,经过五、六十年,终于发现这些方程有用。从电磁理论,又经过五、六十年,发现电磁理论可以用于无线电;又经过了几十年……。今天已经不可能了,这个过程缩短非常厉害,即使不能叫毫秒级,也是极短级。如果我们还是等着产业分工,不进入基础研究,就有可能落后于时代。

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如果变成人才大国,我们与别人的竞争才更加有信心,因此,小学教师应该要得到更多的尊重。当然,今天教师待遇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但还要让教师成为最光荣的职业,国家未来才有希望,才能在世界竞技中获得成功。

今天大家看到华为有很多成功,其实成功很重要的一点是外国科学家,因为华为工资高于西方公司,所以很多科学家都在华为工作。我们至少有700名数学家、800多名物理学家、120多名化学家、六七千名基础研究的专家、六万多名各种高级工程师、工程师……,形成这种组合在前进。因此,我们国家要和西方竞技,唯有踏踏实实用五、六十年或者百年时间振兴教育。

振兴教育不在房子,在于老师。黄埔军校就是两条绑腿,抗大就是一条小板凳。你们看关于抗大的电影,搬个小板凳,坐在黄土飞扬的土地上,听到毛泽东没有麦克风的讲话,就建设了新中国。黄埔和抗大怎么不是世界上两所伟大的名校呢?所以,物质不是最主要的,人才是最主要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应该得到尊重,这个国家才有希望。

记者:您提出基础教育这个议题,是希望能够给社会一个警示吗?

任总:我认为,社会就是应该有口号“用最优秀的人去培养更优秀的人”,“我们再穷也不能穷老师”。

记者:您打算为这个事情做点什么?

任总:我们把华为公司做好,就给大家做了一个榜样。华为有什么?一无所有!华为既没有背景,也没有资源,除了人的脑袋之外,一无所有。我们就是把一批中国人和一些外国人的脑袋集合起来,达到了今天的成就,就证明教育是伟大的。

8、记者:在4G时代,我们感觉华为也是从众多的竞争对手中领跑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原本以为在5G时代,迎接华为的是世界广阔的天地。但是目前为止,外界设置的障碍是比较多的,刚才您也讲华为对遇到的状况是评估过的。我想问一下,接下来华为打算采取哪些措施去突破目前的困局?另外第二个问题,我们早上也去参观了华为的两个实验室,还是觉得华为在基础研究这方面也是投入了很多心力的,那国家大的环境也是提倡企业或者是高校做基础研究,我想听任总关于基础研究这块的想法。

任总:有个老师辞职说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我想说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好多地方我们可做5G的,我们暂时还做不了那么多。少数地方的拒绝不能代表我们在大多数地方被拒绝。而且5G实际上被夸大了它的作用,也被更多人夸大了华为公司的成就。因为我们跑得太快了,我们的年青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一直讲啊讲,就把事情夸大了。实际上现在人类社会对5G还没有这么迫切的需要。人们现在的需要就是宽带,而5G的主要内容不是宽带。5G有非常非常多的内涵,这些内涵的发生还需要更多需求的到来,还需要漫长的时期。不要把5G想象成海浪一样,浪潮来了,财富来了,赶快捞,捞不到就错过了。5G的发展一定是缓慢的。日本和韩国还是4G,日本、韩国把4G运用到非常好,就足够满足使用。我们的4G没有用好,打开我的手机只有20~30兆,实际上我们提供的4G是可以到300~400兆,足够看8K电视。但是我们的网络,白天打开就只有二三十兆,只能看4K,没法看8K电视。为什么?网络结构不好。网络结构不好是啥?还是没有数学家在研究运营商的网络结构。所以网络结构性的问题没有解决,5G用上来和4G差不多。就好比我嘴巴很大,但是喉咙很小,我吃一大块肉还是一口吞不进去。因此,不是5G的基站是万能的,大家别那么着急。5G接下来估计还要进入毫米波,毫米波就是只要你多加一倍的钱,带宽可以加一百倍,就是一秒钟你可以下载几十部高清视频,这个我们已经在实验室里面都能完全做出来。5G现在暂时还没有充分发挥出用处,太快了。这次中央台用来在深圳(5G)直播春节联欢晚会,也只是个演示性作用,这种演示还不足以变成大规模的商业行为。

在技术研究上,我们有一个说法叫做“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干啥?就是我们向谷歌学习,谷歌的母公司赚了钱就去研究很难实现的东西,还研究长生不老药,它也是为人类社会贡献,把财富转移到探索人类社会的未来去,我们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讲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就是向谷歌学来的。就是把钱投出去,探索人类未来。我们支持给大学教授做基础研究,他就像一个灯塔一样,既可以照亮我们,也照亮别人。但是我们理解比别人快,所以做出的东西比别人快,仅此而已。

我们自己在编的15000多基础研究的科学家和专家是把金钱变成知识,我们还有60000多应用型人才是开发产品,把知识变成金钱。我们对外面科学家的探索,就是给予适当的支持。

记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基础研究就不适合由公司去做。

任总:但是如果公司不做,我们就不能领导或领先这个时代,那我们就不能赚超额的钱,我们就不可能有超额的投资,那我们就变成一个代工厂了。我们为什么能胸有成竹一路领先?在电子上我们已经做出最先进的芯片ARM CPU、AI芯片,在光子的交换上,我们也是世界最领先的。在量子方面,我们在跟随,至少在研究别人的量子计算机出来后,我们怎么用。

我们在电子、光子、量子这三者之中,有两者是走在人类社会前面的,在量子计算是跟在后面的。所以开展基础研究,才可能有超额利润,才有钱做战略投入,才能领导社会前进。外面的科学家欢迎我们,因为我们就是把他们当作灯塔,我们不侵犯他们的任何利益。美国有一个拜杜法案,赋予大学和非盈利研究机构对于联邦政府资助的发明创造可以享有专利申请权和专利权,从而产生了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强大动力。我们也按照拜杜法案,我们没有什么私心,但我们不是和学校合作,主要是和教授合作,必须有这个领军人物我才跟你合作。

9、记者:如果您来评价华为目前的基础研究,华为处于什么样的技术水平?您个人的目标是什么?我记得两年前您参加国家科技大会时,您说华为进入了无人区,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一个水平?

任总:总体来说,我们对自己的基础研究评价应该还不够满意,为什么呢?这30年,其实我们真正的突破是数学,手机、系统设备是以数学为中心,但是在物理学、化学、神经学、脑学……其他学科上,我们才刚刚起步,还是落后的,未来的电子科学是融合这些科学的,还没有多少人愿意投奔我们。所以,我们在科学构建未来信息社会的结构过程中,我们还是不够的。

关于无人区,当时最主要是讲“时延”问题,比如现在无人驾驶等都是时延问题。前段时间,我太太和我小女儿在欧洲乘坐德国无人驾驶汽车在高速公路狂奔了两个多小时,欧洲已经在进入L3阶段的无人驾驶。大家也看到我们和奥迪在无人驾驶领域的合作,也是L3阶段。无人驾驶最高是L5阶段,达到L5阶段5G开始起作用,但是还有时延问题。

所以,现在真正无人区的探索就是降低时延,任何电路都一定有电容、电阻,一定会产生时延,人类社会要求无时延的时代是不存在的。时代发展进入饱和曲线阶段,我们刚好在这个曲线的平顶上,新公司很容易追上我们。这就是我们认为未来的风险。你们看,现在做一个电子产品多简单,买几个芯片一搭就出来了。我们的优势慢慢也不再是优势,这个领域里,我们担忧也跑不动了。

这次总理去比利时参观了IMEC的一个设计平台,总理看到这个平台能把人类电子带宽提高到3纳米和1纳米。如果到了极限,还满足不了人类的需求,石墨烯这时也还不能替代硅,怎么办?我们就把芯片叠起来,但最大的问题是要把这两个芯片中间的热量散出来,这也是尖端技术。所以说,热学将是电子工业中最尖端的科学,这方面我们的研究也是领先的,就是太抽象了。所以,应对未来的挑战,我们都在找路,但如果慢慢找来找去找不到,追兵也很快到了。

10、记者:之前与一位企业家做交流,他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被别人追赶上,担心用户抛弃自己的公司。”我想知道您有没有这样的担心?

任总:这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形容词,我们也天天说。如果真是这样子,就根本跑不动了。我们还是胸有成竹的,但是说话总是要夸大一点,好像自己真的是很担忧,大家不要听那些形容词。

记者:那“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华为”?

任总:一定。

记者:但不一定是“下一个”?

记者:其他公司都在说要做百年老店,要做传承。

任总:做百年老店是非常困难的,最主要的是要去除惰怠。曾经有首长说要总结一下华为公司的机制,我说首长您别总结,前20年是积极进步的,这10年是退步的,为什么?就是人们有钱就开始惰怠了,派他去艰苦地方不愿意去,艰苦工作也不愿意干了。如何能够祛除惰怠,对我们来说是挑战。所以我们强调自我批判,就是通过自我批判来逐渐祛除自我惰怠,但我认为并不容易,革自己的命比革别人的命要难得多得多。

11、记者:去年华为人力资源研讨会,大家给您提了一堆意见,总结成十宗罪。您觉得大家提的这些意见是否有道理,您按照这些意见去改进了吗?

任总:十宗罪,我们把它都贴心声社区的网上了,让18万员工去批判,大家就讨论应该怎么改。这样会形成一种文化,这种文化会使我们的一些内部的机制逐步地转变。我看心声社区一般只看批评,说好话的我就过滤过去。因为我要看到底基层发生了什么情况,管理层做得对不对。发现后,再找个人去调查一下是不是存在这样的问题。

12、记者:您谈了很多基础研究的内容,您年轻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当一个科学家?您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人生走错路了?第二个问题,您刚才也讲到华为现在钱很多,不知道往哪花。华为的产品做得非常好,前段时间有个传言,说“华为要跟袁隆平合作搞海水稻”,很快华为就声明这是个假新闻,但是在这个传言背后,可能反映了很多人希望华为能够做更多、更好的产品,请问华为有没有跨界的想法?

任总:第一,华为公司几百人的时候,对准一个“城墙口”冲锋,几千人、几万人、十几万人冲锋还是对着同一个“城墙口”,并没有转变,而且我们每年对一个“城墙口”的炮击量已经超过150-200亿美金,这还仅仅是研发费用,其他部门也在冲锋,加起来大大超过这个量了。我们只有集中在一个点上突破,才能在人类社会中立足。当我们要拖上很多“拖斗车”、“马车”、“黄包车”……的时候,我们这个“高铁”也跑不动了。

钱多得花不出去,那只是一个说法,我们都是加大对未来的投资,要把钱花出去、花好也是不容易。每个部门要花钱,预算审查也是极其严格的。比如我们拨了36.8亿美金战略费用,他们怎么花没有压力吗?还有,我们有一个华为大学,培训的大多数是读了博士、硕士,包括还有很多海外名校毕业,实践几年很成功的员工,回来受再教育,然后再出去,再教育、再出去。这费用高得不可想象。华为大学现在还没有修好,下次欢迎你们再来参观。

13、记者:任总,您讲过“接下来的智能世界可能会有非常非常多的机会”,华为在多个领域已经成为了领导者,从芯片到服务器、云端,在全球也没有一家可以对标的企业了。华为在业务上有没有边界,边界在哪里?因为不少合作伙伴担心华为抢了他们的生意。

任总:其实我们做的就是“管道”,给信息流提供一种机会。我们做的服务器存储不就是“管道”中的一个“水池”吗?终端不就是“水龙头”吗?所有这些技术都是一脉相通的。为什么华为终端的技术进步那么快?是因为我们在管道技术上的战略储备很多,我们用不完,就把这些部门划给终端,科学家都为它们服务,所以很快就跃上来了。因此,跨界这个问题,我们是永远都是不会做的。前天西方记者也问我“你们会不会造汽车?”我说,我们永远不会造汽车。我们是做车联网的模块,汽车中的电子部分——边缘计算是我们做的,我们可能会是全世界做得最好的。但是它不是车,我们要和车配合起来,车用我们的模块进入自动驾驶。决不会造车的。因此,我们不会跨界,我们是有边界的,以电子流为中心的领域,非这个领域的都要砍掉。

14、记者:最近我看到很多报告或演讲,包括美国智库,提到未来在全球科技领域可能会有中美两个阵营。您对于未来科技行业的走势是怎么看的?因为华为从来不站队,但是现在这种大国博弈的情况下,华为还有可能独善其身吗?

任总:如果将来会出现中美博弈,中国首先还得重视教育。我们在海外派遣员工有4万多名,为什么大多数员工都不愿意回来?孩子上学问题,回来以后怎么插班,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样。这样一系列问题,让我们的员工流动不起来,孩子回不来。即使在非洲,孩子可以上最好的学校,但是回到深圳就进不去学校。因此教育是我们国家最紧迫的问题,要充分满足孩子受教育的权利。每个家长最操心就是孩子。因此,盲目的人口红利化是错误的,因为社会的生产方式是走向人工智能。

东风汽车的竺总问我,我说“中国无人驾驶可以从拖拉机做起”,我们不与西方同一个轨道竞争,就把拖拉机做到24小时耕地,不怕蚊子,不怕下大雨,不怕爬高山,农业生产效率不就提高了吗?

15、记者:您在采访中多次提到人工智能,我现在看到很多公司已经把人工智能当成一个主要的目标,言必称人工智能。您担心这个趋势会导致人工智能形成一个泡沫么?

任总:人工智能有可能是泡沫。但别害怕这个泡沫破灭,那些失败的专家工程师,我们招聘,为什么?我们需要改变我们的生产结构,改变我们在全世界的服务结构,我们需要这些人。为什么我要失败的人呢?失败的人就是理想太大,平台太小。但是我的平台很大,能够容纳你跳舞。为什么人工智能会出现泡沫化?就是同一个东西,这个世界实际上只需要一家公司,比如说办公系统,谁还能取代微软?真正的机器人出来后,90%的机器人公司就困难了。因此,我很难解释人工智能是不是有泡沫。我们公司在工程上,比如新疆高山上的基站,是京东快递小哥骑着摩托上了山,把设备按照我们的说明装好以后,我们人在西安调测,调测通过就验收了,报告、发票就出来了,钱就付给你了。如果我们不是采用人工智能的方法提升生产效率,我们公司就不可能实现低成本,不可能获得高利润,也不可能加大对未来的战略投入。

16、记者:您认为华为当前主要是什么困难?

任总:我们觉得除了困难,都是困难,没有不困难。

17、记者:请您讲一讲国际业务,接下来华为在国际业务拓展方面还有哪些规划?

任总:没有变化,过去怎么做还怎么做。

记者:打算继续在哪些领域重点做?

任总:不改变现在的方向,不进入不熟悉的领域。

18、记者:虽然西方媒体也问过了,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了解孟女士这个话题,希望您作为父亲来回答。您第一次听说女儿被加拿大扣留的时候是在什么场合?您现在与她沟通渠道顺畅吗,现在情况如何?1月29日是美国正式引渡的最后期限,有没有困难?

任总:孟晚舟和我本来是去阿根廷开同一个会议,而且她还是会议的主要主持者。她是在加拿大转机,不幸就被扣留了。我晚她两天才出发的,是从另外的地方转机的。我们会通过法律程序来解决这件事情。作为孟晚舟的父亲,首先感谢中国政府维护孟晚舟作为中国公民的权益,为她提供了领事保护。我也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孟晚舟所表达的支持、关心和关注。

我与女儿现在就是打打电话,电话上也仅仅是讲讲笑话,晚舟也很坚强。

19、记者:您是反对封闭式的自主创新的,对不对?然后,您又提到最先发明量子计算机的一定是IBM或者微软。

任总: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记者:华为可能不是第一个。

任总:肯定不是。

记者:那我想问一下,一方面每年我们投入这么多钱在研究与创新,另一方面我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关于技术创新的共享和自主研究,这两者的平衡点是什么?

任总:在精神上我是支持自主创新的。所有科学家的创新都是自主的,它是一种精神。我认为在尖端的未知上更多的强调自主创新是可以的,比如嫦娥4号,人家不给你,那你得自主。但是我们不能在低层面上强调自主创新,一个螺丝钉你也要自主?日本、德国的中小企业很了不起,日本一个企业几十年就做一个螺丝钉,这个螺丝钉最大的特点就是永不松动,全世界到处高速设备、高铁、飞机全部都用这家螺丝钉。我去过莱卡,莱卡就是一个乡村工厂,一个老太太,35年就做涂外层油漆的工作,说机器不能代替,做不到她那么精细,所以她还在做。我觉得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是可以的,但不要说人家已经做好了,我非要重复做一下才证明自己是光荣伟大的。我认为只有开放才可能快速的实现目标。

20、记者:这次很多事情可能都是因为美国而起。如果想要借这个平台对美国政府或者美国社会说一些话,您特别希望讲什么?

任总:我认为,美国发出不同声音的可能也是少量政客,他不能代表美国人民,也不能代表美国工业界、美国企业、美国科技界。美国的工业界和企业界还是坚定不移支持我们,坚定不移加强与我们合作。所以,少数政客的声音是会有很大的噪音,但是起到多大作用,最终还是要看结果。

21、记者:您为什么说特朗普是一个伟大的总统?这好像引起了很大的讨论。

任总:因为特朗普把税率降得非常低,有利于产业发展,对美国来说,这就具有了百年的竞争力。但是,如果他一天到晚去跟这个国家吵,吓唬那个国家,而且乱抓人,大家都不敢去投资,那么他减掉的税就没有人去补起来,美国经济就会开始大幅度下滑。但是下一位总统不会改变低税制度,他会到处去改善关系,他会说“你来投资吧,美国条件好,税低、土地便宜,什么都便宜”,也许美国真就振兴了。就降税这一条评价他高水平。邓小平挖了一块“洼地”,大量水往那里流,中国经济就崛起了。所以,是从这点来评价他是一个伟大的总统。但另外一点不是批评他吗?现在没人敢去美国投资。所以,他具有两面性。

我在英国,听卡梅伦、奥斯本讲过,要把税率降下来,同时把福利也减掉一些,正好对冲,经济是平衡的。福利怎么减呢?所有要领救济金的人首先要去申请就业,没有就业就去做社区服务,比如照顾孤寡老人,帮做家务,打扫街道,你不做,就不能领救济金。英国在不断推行降税,现在已经降到了17%了,英国重新恢复投资这个机会窗。

22、记者:刚才提到未来五年,华为将投入1000亿美元用于重构网络,那么能不能具体谈一下,这个重构包含哪些体系的调整?有没有具体的时间表?您的这种重构肯定不是对市场国际环境或者国际舆论做出的改变,一定是包含对于未来机会的战略判断,您认为世界的通信市场包含着哪些重大的机会点?

任总:我们所说的计划就是要把网络做到极简,把网络交易模式做到极简,把网络做到极安全,隐私保护遵从欧洲GDPR标准。达到这四个点,我们就依然会有增长。

记者:那未来的机会点呢?

任总:网络架构的重构,还有未来人类社会对于图像的需求,都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空间。大家参观展厅的时候看了8K的电视画面,看了会喜欢吧?中国的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经济已经具备这种条件了,那么为啥不可以做到位呢?

23、记者:华为业务前景这么光明,为什么说华为下一步可能会倒下呢?

任总:早晚的事情,这是个哲学命题,不是一个现实命题。

24、记者:华为是世界上几乎唯一做B2B业务成功,做消费者B2C业务也非常成功的企业,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任总:我们把做网络的技术能力也应用到了手机业务。比如,手机的图像系统很好,就是来自我们网络的图像系统对数学的研究。下一步,我们网络连接业务会更成功,会是全世界最好、最智能化的连接,这些领域其实都是相关的。

25、记者:消费者业务的成功是偶然的吗?

任总:大家知道,世界会变成一个智能社会,智能社会怎么感知呢?必须要靠终端,终端的感知要靠传感器、显示器。所以,未来终端的路很宽广,包括物联网……,手机只是终端的一个领域。

26、记者:前两天您接受外媒采访,提到“隐私保护方面要学习苹果”,之前华为业务也说过“学习爱立信”。以华为目前的业务结构和体量,现在还有一个学习的榜样吗?或者说您觉得华为现在应该怎么做,在大方向上有哪些需要去布局的?

任总:第一,亚马逊的开发模式值得我们学习,一个卖书的书店突然成为全世界电信营运商的最大竞争对手,也是全世界电信设备商的最大竞争对手。第二,谷歌也很厉害,大家也看到“谷歌军团”的作战方式。第三,微软也很厉害。怎么没有学习榜样呢?到处都是老师,到处都可以学习。

27、记者:现在苹果也陷入了一个创新的困境,业绩、股市也在下滑的,您怎么看?

任总:苹果是一个伟大的公司,因为苹果推动了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使这个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结构性改变。

28、记者:您希望中国的网友怎么来看待华为,您希望华为在海外能树立一个怎样的形象?

任总:我觉得呢,就是网友要更多的宽容心。大家也看到,有些科学家因为发布了一些不同的科学见解,然后被网友们骂得狗血淋头。科学家就像哥白尼一样,日心说在当时就是胡说八道,人还敢跟神做斗争,你比神还伟大了吗?那我们就要宽容一下今天的“哥白尼”,这样我们国家将来才有新东西。科学家会提出很多新东西,可能是莫名其妙的,千奇百怪的想法,我们要宽容他。

29、记者:任总,您是军队出身的背景,我们了解到您也是一名党员,这样的身份,对于您作为一个大型跨国企业的掌门人来说,是一种财富,还是一种负担?

任总:这两者没有必然的相关性,大家不要把商业模式和意识形态混淆起来。比如,西方的宗教是相信上帝的、相信神的,但火车是他们设计的,是靠煤炭推动的。所以,我们今天进入商业社会,不能因为我们是共产党员,就要去做雷锋无私奉献,就不要去搞商业模式,那为什么要搞市场经济呢?我们要用经济规律来对付经济规律。

30、记者:你们把网络安全和隐私保护作为今年的最高纲领,这是基于什么原因?

任总:这是永久的要求,不是今年的。为什么呢?过去我们是普通的传输和交换时代,任何病毒都进不去,所以最早80年代使用的通信系统没有网络安全问题。后来由于IP的出现,IP绕来绕去,可能会多几个缺口。未来时代是云时代,到处都是缺口,谁把网络安全做好了,客户就会买谁的。我们把网络安全提升了这样的高度来认识,是因为我们面临未来要支撑云时代。不是今年,是永远的。

2014年6月任正非接受媒体专访实录

1、为什么要做“李小文”广告

问:几年前来华为专访费敏,第一句话是华为不差钱、华为不上市,第二句华为不宣传。从企业总量来看这是是不对称的,所以华为在外界来看很神秘。最近投放一些广告,立意是向李小文院士学习,代表了公司什么意图?

任正非:大家都说要揭开神秘面纱,其实揭开后一看有什么呢?满脸都是皱纹。华为也不是不想宣传,虽然我们有450亿美元销售收入,但过去却只有350个客户群,如果定向宣传成效会大得多。

如何对客户定向宣传呢?当利比亚战争发生时,我们没有撤退,当地员工自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政府,留在了的黎波里;一派反政府就去了班加西,各自维护各自地区的网络。中间交火的地区的网络,就由华为的员工维护。

我们不怕牺牲,用实践说明了我们对客户的责任。维护网络的安全稳定,是我们的最大社会责任。当日本3.11地震海啸发生时,福岛核泄漏,我们员工背起背包,和难民反方向行动,走向海啸现场、核辐射现场、地震现场,去抢修通信设备。当智利九级地震发生时,我们有三个员工困在中心区域,当恢复通信后,他们打来电话,接电话的基层主管也是傻的,说地震中心区有一个微波坏了,要去抢修。这三个员工傻乎乎地背着背包,就往九级地震中心区去抢修微波。逆避险的方向,去履行自己的责任。对客户,华为已经做了全世界最好的广告。因此,在信息安全被炒作得一片火光中,客户还是信任我们,现在华为还在增长。

问:华为一路走来走到了中国企业的前面,对中国社会肯定有很多感受。您的成功最感谢中国社会的什么?最抱怨的中国社会是什么?中国社会给您的优势和障碍是什么?您认为是中国社会必然性大一些?还是您们这些比较努力,偶然性大一些?

任正非:我们为什么做了“李小文”广告,其实我们很多员工都不听我们的,包括高级干部,他们常常不看公司的文件夹,而是从互联网上吸取能量。所以做个广告也是给员工看的。目的还是希望华为继续踏踏实实地做事,坚持艰苦奋斗精神。

我们对中国社会最感谢的是什么,最感谢中国的教育,因为教育才能给我们提供这么多人才,我们才能作战。教育最感谢的是农村教育的改进,因为没有农村几亿孩子的进步,就没有高等教育的基础。但是我们认为目前对农村教育的重视不够,说农村最漂亮的房子是学校,我承认,但是为什么不写最绅士、最有钱的人是教师呢?如果农村的中小学教师都是最有钱的人,大家都会争着去做教师,让最优秀的人才能培养更优秀的人,未来中国是不可估量。未来10~20年内一定会爆发一场技术革命,从硅时代跃进到石墨时代,你怎么知道农村孩子不成为世界技术革命的主力军呢?今天的孩子就是二十年以后的博士、准博士,他们担负起祖国为世界作出贡献的能量。当然他们也可能会是工人、技师、职业经理人……打好了社会基础,使得中国社会能持续前进,几十年后,中国梦就可能实现。

第二,希望社会要宽容,人都是有缺点的,他自己会改进的,不必大家这么费心去帮他寻找。乔布斯、比尔·盖茨……,都有缺点,宽容使他们伟大。一个人完美多累啊,他在非战略机会点上,消耗太多的战略竞争力量。孩子应该是优点突出、缺点突出,他才能找到自己的爆发点。

年轻人要简单,阿甘就是一个傻孩子。别人说你要好好向雷锋学习才有希望,他就向雷锋学习了,当了班长。然后还要学,就变成排长,才有机会作连长、营长。作到旅长、军长后……,他就能把社会的负能量变成正能量。而很多人天天在网上找信息来批评,消耗了自己,成全了“阿甘”。社会要宽容,中国就会出现乔布斯、比尔盖茨……。现在,社会进步很大,中国是很有希望的。

2、关于华为管理

问:你也经常讲华为管理问题上的不足,但媒体心目中,管理还是华为的法宝,支撑华为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您认为华为管理不如西方的地方,以及华为管理的特色是什么?或者说,您认为华为管理的优劣势是什么?

任正非:你没注意到我今天讲演的主题,是在批判不要片面地理解“蓝血十杰”,我们要避免管理者的孤芳自赏,自我膨胀,管理之神要向经营之神迈进,经营之神的价值观就是以客户为中心,管理的目的就是多产粮食。

“经营之神”的目标是为客户产生价值,客户才会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我们一定要把所有的改进对准为客户服务,那个部门报告说他们哪里做得怎么好,我要问粮食有没有增产,如果粮食没有增产,怎么能说做得好呢?我们的内部管理从混乱走向有序,不管走向哪一点,都是要赚钱。

我担心我们的管理若陷入了孤芳自赏,结果就会是呆滞。我并没有说我们已超越了西方,还是依托西方的管理。

问:第一,机场有很多书,最多的就是华为和阿里巴巴。书里总结了很多华为的成功经验,但也是雾里看花,总结的成功经验放在任何一个企业也是适用,你说的无论是望星空还是打仗,最总还是要打粮食,除了这么质朴的管理思想还有没有其他的管理思想?第二,你还很谦虚地提到华为存在很多问题,但我们看来,华为是很有竞争力的公司。现在您要带领华为成为一个行业领导者时,华为面临什么挑战?

任正非:第一,社会上有很多写华为的书,我没有看过。这些书只要有人看、有人买,他们能赚点钱,也是我们对社会的贡献。哪怕是骂我们的书。人们的思想是一点点被影响的,如果能影响一部分人也没什么坏处。就像互联网,我们要看到这些年文化的进步,互联网的正能量还是很大的,不要总看它负面的。这些书多数还是正能量,我们是要肯定的。但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赚的钱也没有分给我们。

我希望通过你们向媒体们转述我们的观点:无论媒体是否理解我们所写的文章,别改动我们的原文,可以评论和批评。有些对我们批评很厉害的文章,我们在公司内部都会转发,让大家听听正面和负面的声音。

我想讲两篇文章为例子:

一篇是《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是在无线部门的讲话,是指我们要进攻自己,批判无线。他们认为自己的产品有层层防线,可以防止别人超越。我说故宫的门槛是最低的,但当年你敢随便跨吗?简单不等于没门槛。未来网络也许会简单化,我们要构筑简单化时的优势。结果媒体把意思改成我们要反攻美国,曲解了文章本意,那学啥呢?

还有一篇文章是《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我们是给高端专家、干部讲的,要望星空。却被媒体改为华为说自己怎么崩溃、怎么灭亡,以吸引眼球。高端专家、干部要多参加国际会议,多与别人喝咖啡交流,在宽松的环境下,可能听到世界最高层的人讲话的真谛。向上是大喇叭口望星空,吸收宇宙能量;向下喇叭口传达到博士、准博士……,培育未来的土壤。

这两个锥型体连接在一起就是一个拉法尔喷管,拉法尔喷管就是火箭的发动机,产生强大的动力,火箭就上天了。这样,华为的未来才会像火箭发射器一样。而现在华为很多高级干部还是关在家里做具体工作,守着时间打卡。参加国际组织不够多,参加组织不敢当主席,参加国际大会也不敢发言。我们现在也要走向世界,叱咤风云要到宇宙去叱咤,所以叫“一杯咖啡吸引宇宙能量”,这是传递给大家一个工作方法。媒体就改成华为崩溃,因为我们讲到华为怎么崩溃,目的是说如何面向未来。

我们内部也是很开放的,我们的网上也有很多批判性的文章。最近人力资源部做了个决定,大概有70万次点击批评。就给去年评A的员工多发点奖金,结果网络一片批评,说你们这个决定是有没有规律,做决定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你们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没有规律员工就不知如何遵从。

我们不怕批判,不怕反对,但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万一改错了,责任是你的还是我的?你又不承担管理责任,怎么能改我的文章呢。所以媒体可以批判、评价,我们都可以接受。

问:进二十年来,依靠激励机制和管理流程华为取得了高速发展,但当前行业面临很多挑战,包括全球经济放缓,互联网思维冲击,以及很多90后员工进入公司,等等。包括联想的柳传志也说过,现在的员工对发动机文化不感兴趣。请问华为如何对新员工保持激励?号召他们跟向您这样的60、70后的员工一起奋斗?

任正非:其实我们面临的现实,人才也在流失。哪个企业说要IPO,我们的人也会往那儿跑,我们也抵挡不住互联网企业招我们的人。我们常常也是无奈。而我们做的是大平台,不可能激励少数人,需要激励的是十五万人,如果十五万人的待遇都提得很高,就要客户给很多钱,谁愿意给?

我们为什么要长期坚持艰苦奋斗?我和你们在一起交流,喝咖啡不用付钱,但若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是需要自己付费的。因为客户不可能出钱让你去打高尔夫,那他不如自己去打。所以客户出钱,就是让你要艰苦点,好好干。

我们把价值观分开,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的激励机制能留下人。第一类,华为最聪明、最优秀的人,认为自己的个体价值很高,可以投身到另外的领域;第二类,还有一种员工很聪明,能力也很强,认为外面的公司能够有更大的平台,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们也挡不住流失。第三类,华为早期留下的员工都是“傻瓜”,不“傻”怎么会留下来,慢慢爬到这么高位置?因为相信我们,跟着傻乎乎走到现在。为什么我们是傻瓜也成功了?因为我们向西方学习形成了一个大平台,大平台弥补了我们的笨拙。一两个人在前面作战,但后方有几百人、数千人在提供支持,让前面的“傻瓜”看起来就不傻了。

我们现在的政策还是希望把优秀人才进引来,常常也是不知如何办为好。

问:90后的员工可能跟我们想法不一样,您怎么调整这种差异?如何留住人才?

任正非:你要吃饭,就得做工。所以90后也总会有人会留下来的,总是有人要吃饭的。如果互联网公司能容纳13亿员工,那我们公司肯定就不存在了。但总是能留下一点。

问:我想问的是,管理和创新的关系是什么?是不是华为在发展不同阶段的不同重点?

任正非:第一,“资源是会枯竭的,唯有文化才会生生不息。……”这句话,是来源于1996年,我和外经贸部西亚非洲司长石畏山、王汉江在联合国批准伊拉克石油换粮食时,在迪拜转机,飞机降落时,他们说下面是一个中东的香港,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在沙漠里建一个香港呢。当时迪拜还是很破落的,不像今天这么好,但迪拜这个国家重视文化建设,国王把孩子们一批批送到欧美学习后再回来,提高整个社会文化素质水平。同时制定各种先进的制度及规划,吸引世界的投资。当时我震撼很大,迪拜一滴石油都没有,所以要创造一个环境,这句话的来源是这样。华为公司也是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和迪拜的精神是一样的。

第二,今天我们不是为展览管理而请你们来的,因为公共关系部借“蓝血十杰”表彰大会这个机会请你们来。创新和管理之间不是要强调什么关系,我们强调管理,实际是西方管理没有在华为落地。我们花了十数亿买来的管理,现在去重新读序论,提出了“云、雨、沟”的概念。“九龙戏水”,表彰蓝血十杰,其实希望水要汇流,不要分流。

我们走到今天,其实还是账实不相符,对前端服务、控制也不清楚,主要解决这个问题。但又担心他们过度管理,走向迷途。“蓝血十杰”造就了美国,也拖累了美国一部分企业。

问:华为引入了西方的职业经理人,他们在面对华为管理团队时如何适应华为的强势或者奋斗者文化?

任正非:我们现在有四万外籍员工,但是适应较好的大多数是科学家。因为科学家不太管人际关系。最难的是管理者,一进来就被架空了,因为他遇到的都是来自上甘岭的兄弟连,你再厉害,他不听你的,怎么办?这个就很难。赵科林辞职是我批准的,当时我心里很难受。因为他没法生存,没有生存的条件,不能把他扣住。所以我们要逐渐改变,如果世界最优秀的人才都进不来,如何能做到世界最优秀的公司呢?

3、关于危机和互联网泡沫

问:华为发展过程中强调危机意识,今天你又提到了防止华为泡沫化,华为已经成为一流公司,有没有面临什么危机压力,泡沫化问题有没有体现?

任正非:首先,外界都说华为公司是危机管理,就是我刚才所讲的,这是假设,不是危机意识。诚惶诚恐不可能成功。思想家的作用就是假设,只有有正确的假设,才有正确的思想;只有有正确的思想,才有正确的方向;只有有正确的方向,才有正确的理论;只有有正确的理论,才有正确的战略……。

我们公司前段时间挺骄傲的,大家以为我们是处在行业领先位置。但是他们用了半年时间做了战略沙盘,才发现我们在全世界市场的重大机会点我们占不到10%,弟兄们的优越感就没有了。知道如何努力了。不是危机意识,这就是是假设,假设未来的方向。

为什么我们能行业领先呢?就是我们率先提出“管道”这个概念,这也是个假设,当时我们还归纳不出大数据这个词。这比别人对管道认识早几年。但我们当时没有把管道归结为大数据,后来演变为大数据。那几年谁愿意做管道呢?自来水公司不如阿里,腾讯赚钱。我们现在领先世界一两年,因为早一两年准备了,所以我们的经营效果比他好,不是机遇,是假设。我是假设个危机来对比华为,而不是制造一种恐慌危机。

问:我有两个问题想问您。第一,关于管理:华为到现在为止还在不断向西方公司学习,因为西方公司确实在管理上建立了范本,且不说IBM、埃森哲,美国人发明了福特生产法、日本人发明了丰田生产法。他们是流程和方法。从业绩来看,华为目前是第一了,华为有没有可能在五年、十年之后总结出一套可供同行学习的方法论?

任正非:其实我们总结的方法来自于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也来自共产党文化。五千年文明讲“童叟无欺”,就是以客户为中心;共产党讲“为人民服务”,也是以客户为中心。我们为客户服务,我想赚你的钱,就要为你服务好。客户是送钱给你的,送你钱的人你为什么不对他好呢?其实我们就这点价值,没有其他东西。

时代变化太快,流程管理都是僵化的,要跟上时代变化。找到一种模式,普适是不可能的。华为实现流程化后,就像一条蛇,蛇头不断随需求摆动,身子每个关节都用流程连接好了。蛇头转过来后,组织管理就能跟得上变化;如果没有流程化,蛇头转过去,后面就断了,为了修复这个断节,成本会很高。流程化就是简化管理,简化服务与成本。

我们是为客户服务,为客户奋斗,去赚客户口袋里的钱。所以华为没有独特的文化,没有超越中国五千年的基础文化。将这种文化精神付诸实施,比如“艰苦奋斗”、“冲锋在前”、“不让雷锋穿破袜子”等。

问:关于颠覆的问题,知道您对这个问题的基本观点,但有些地方不是太明白,现在比较流行说新技术或商业模式出来之后,会对传统的一些生产方式产生颠覆式的效果,最明显被大家举例最多的就是苹果对诺基亚的颠覆,包括新的数码技术对柯达数码的颠覆。您的观点是说没有改变社会本质,你如何理解这些公司这么快的速度死亡,看起来是毫无征召的死亡,如果你不认为这是颠覆的话,那是什么?

任正非:首先我认为这个时代将来最大的颠覆,是石墨烯时代颠覆硅时代,但是颠覆需要有继承性发展,在硅时代的成功佼佼者最有希望成为石墨烯时代中的佼佼者。因为现在芯片有极限宽度,硅的极限是七纳米,已经临近边界了,石墨已经可是技术革命前沿边了。但边沿机会还是硅时代的领先公司。不可能完全凭空出来一个小公司,然后就领导了时代脉搏,而且石墨烯这个新技术在世界上的发展也不是小公司能做到的。

诺基亚所犯的错误是还停留在工业时代,工业时代讲究的是成本和质量,世界上能唯一还用二十年的手机就是诺基亚的手机。因为它忘却了,这个时代苹果所推动的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进步,这点不等于别人颠覆了它,而是它自己颠覆了自己。还有关于数码相机的颠覆,数码相机就是科达发明的,但它在机会上重视不够,也不是别人颠覆了它,还是它自己的。

问:从去年到今年,你很罕见地接受了一次法国媒体的采访,今天也很罕见地见了国内媒体,我想问的是您见媒体的原因是否有美国安全审查给华为带来的压力?

任正非:大家都说我们公司成功有秘密,揭开面纱,发现也很普通。我见媒体,都是公共关系部逼的。我见国外媒体,是因为国外的商业生态环境需要,而国内商业生态环境没有困难,所以没有见你们,但不见你们,又害怕你们有埋怨。

问:华为在收入规模上是最大的设备商,企业管理和文化管理与腾讯都有相同点,都会以客户的实际需求为导向,您提到互联网思维,当下很多行业都在引入互联网思维,您如何看待这种浮躁的现象?

任正非:互联网思维也不是浮躁。对我们公司而言,要通过互联网思维,使自己内部的电子平台结构调整好。与爱立信对比,爱立信管理一万人,而我们是三万人,多出两万人,就多了三十亿美金的消耗。如果我们通过管理改进,这两年就可以节约出两万人去上战场有改善为客户的服务。我们改革就是坚持端到端。互联网时代被认为是网络公司,有可能是一种误解,因为真正的互联网时代是网络支持和工具改变了实业。

我们也并没有批判社会上的互联网,是应对我们内部的浮躁情绪,仅此而已。

4、关于接班人问题

问:今天您70岁,虽然还不老,但世界很多比您年轻的企业家,已经在未来接班人上布局。我们关心的不是未来谁做您的CEO位置,您在外界看来是商业思想家,用思想管理公司,未来谁能接过来您精神领袖的接力棒?

任正非:先讲我两个朋友的故事。一个朋友是AIG创始人柏林伯格,88岁,每天早上做50个俯卧撑,晚上做50个俯卧撑。他88岁到深圳来,跟我谈到三年以后他就退休了,他把公司交给谁。其实钱伯斯找接班人的时候,他本人也征求过我的意见,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还是有有益的交流的,当然,我不知道他们谁接班更好。另一个朋友是马世民,现在应该是74岁了。大前年9月7号,在他伦敦办公室请我吃饭,让我伸头出去看碎片大厦。那个碎片大厦有1680英尺,老头子三天前沿着绳子,从上面顶上溜下来。我们出国,经常遇到七、八十岁的老头亲自开飞机来接我们,也许是为了证明他们不老。在国外来,很多人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息。我是中国人,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会老的。

华为公司接班机制已经在网上讲很多了,徐直军已在媒体上说过了,华为接班人是太多了,不是太少了。但有一点明确,我的所有家人永远不会接这个班,为避免外界的猜测、舆论的猜测、内部的猜测,搞乱了公司。我已经发文说明过了。

5、关于技术革命

问:关于技术,您之前讲话说到,华为技术专利都是最追随性的技术,而大的技术革命都是原创性引发的,那华为怎么成为技术革命时代的弄潮儿呢?

任正非:“弄潮儿”只是为了表示一个决心。我们不是科学公司,总体还是一个技术公司、工程公司。我们也要在这个时代里不甘落后,不是说真能够引领世界,而是说了一个大话。因此,能不能做时代“弄潮儿”,如何做?是另外一回事,这是我们在精神上说一句大话。

6、关于上市和资金问题

问:前一段时间,钱伯斯曾说道:“世界上的每一家公司都要面对现实……对于私人控股公司,无论位于地球的哪一个角落,在未来5年内87%都将遭遇重大资金短缺问题,只有约10%能够从中恢复元气。”外界认为这话是说给您听的,您怎么看待?

任正非:我们已看到这句话。如果大量资本进入华为,结果是什么?一定是多元化,就会摧毁华为二十多年来还没有全理顺的管理。我们今天这么聚焦,管理还做不到端到端打通。多元化管理我们更不适应。我们一定要在5-10年内使自己无生命的管理体系,赶上西方最优秀公司,就得聚焦,少点繁杂。否则这廿多年引进的管理就冲乱了。

如果,不多元化,我们没有资金困难。未来研发经费在80-100亿美元以内,我们有能力。如果变革的速度太快,就有可能把自己所有积累全部失去。所以我们决心不进资本市场,不多元化,如果我们的发展不需要太大规模,怎么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呢?

7、关于任正非个人

问:另外一个问题,媒体评价您是商业思想家,您的讲话包括华为的冬天等都在外界引起很大反响,我们很认同,以前也引用过,我们相信从当年华为的冬天到今天的演讲,传出去会引起很多关注。您说的仰望星空,您有价值的想法从来哪里来?您平时都读哪些书?您的朋友圈里能跟您一起望星空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任正非:我没有使用微信、微博,也没有朋友圈。是广大员工在创造中,我善于向他们学习,才有了这些观点。

8、关于竞争对手

问:您最敬重的公司或者最强大的对手是哪家公司?今天讲了很多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也就是西方公司的管理制度。

任正非:我们的竞争对手,就是我们自己。我们董事长讲了,在华为公司的前进中,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能够阻止我们的,就是内部腐败。最大的竞争者就是我们自己。

问: 因为华为已经做到中国公司最前列,很多人认为一个国家的外交、军事等综合能力对一个公司的前途有影响。您认为华为的进一步发展和中国的发展是有很大的相关性,还是不强的相关性?

任正非:中国越强大,美国就越打击。打击不是抽象的,看好一个苗头打一个。其实美国打的不是华为,是中国。因为美国不希望中国变强大,总要找到一个具体着力点。所以我们认为困难也是会存在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困难还会有多大,就是努力前进,自己想办法如何去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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